晨渊

红土地上草草-纪念赴滇参战胜利凯旋20周年（节选）

     硝烟弥漫，血火交拼，祖国边疆的战场，早已离我们远去，那昔日枪林弹雨的红土地，已见不到弹痕累累，麻里坡现在已成为西部观光旅游的胜地。我们赴滇轮战已经整整二十年了。尽管岁月荏苒，光阴如梭，但红土地上，那震撼大地的雷鸣电闪，那气壮山河的殊死厮杀，那鲜明强烈的爱与恨，那难忍的艰苦生活，那奋不顾身的报国精神、那一往无前的战斗风采却时时在我脑海中萦绕，久久地回荡。每当忆念起那激情的岁月，总是有一股遐想围绕着我，使我内心世界中不断受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冲击。如果说现在让我重履以前走过的路，我想象不到我会做成什么样。

    40岁以上的人对于老山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然而多数人对于军人在那场战争付的汗水、血水和一切代价理解并不是太多，它不象八年抗战，也不象解放战争，更不像抗美援朝，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大家对它的熟悉很多是从那两首著名歌曲《十五的月亮》和《血染的风采》中得知的。1986年11月27日至1988年4月8日，我们在这块祖国西南边陲的红土地上战斗、生活了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在那难忘的日子里，作为卫生防疫的一名指挥员，我们本着一切为了胜利，一切为了健康、一切为了前线的宗旨，为了广大一线战士们的健康，冒着敌人的炮火，无数次地经过“三转弯”（越军直喵火炮地方），深入到一线最危险的猫儿洞和阵地哨所，那里有部队那里就有我们防疫人员的身影，我们翻山岭、涉江河，穿丛林、查疫情、虽然我们没有象一线的战士们与敌人短兵相接，但是我们的足迹踏遍了老山的沟壑山群，对这块红土地我至今依依地充满了无限的深情，在与那些一线战友们生死相依的日子里，那些亲爱的战友们的广阔的胸怀，质朴、为国献身的精神，始终深深地感染着我，激励着我、教育着我。我们都是同年代的人，我当时27岁，刚刚担任军区防疫处长，就奉命赴滇，和军区防疫大队和三个野战医疗所的战友参加卫生医疗防疫保障。在纵横交错的战场上，在山岳丛林地雷遍布的泥泞道路上，广大战士们那种舍生忘死的英雄气概，无往而不胜的报国精神，人生崇高理想的追求精神，都体现在保家卫国的战斗里，体现在人生价值的实践中，体现在为了正义，为了祖国和人民而英勇献身的行动上。当时我清楚地记着有一句话：叫做，军事服从组织、组织服从政治、政治服从外交。置身于那种环境下的是一种强烈的民族尊严和军人的历史使命感，我从那些可爱的战士们身上得到的是人生价值的启迪，看到的是另一种人生的体现。前线还有三句话，叫做理解万岁，姑娘万岁，太阳万岁。这场战争不像…（节选）

    1987年11月27日，我们从丰台南信号出发，坐上了闷灌列车长途6天7夜，奔赴祖国的南彊。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    从昆明到文山500多公里，部队摩托化行进中，我正与前方的指挥员保持联络，当时，我们机关的5名同志负责“三所一队”的开进。  我军运送后勤物资的车辆，在敌炮火中前进。   美丽的老山，葱郁的山林，被越军炮火炸得满目飘零。七零八落。    我（左一）和野战防疫队的同志在前沿阵地进行流行病学侦察。这里湿度大、蚊虫多，是疟疾和肠道传染病的高发区，战场残酷，给防疫工作带来极大的难题。我们采取了综合整治措施，创造性开展了阵地卫生防疫工作，我和其它三名同志研制的《老山战区综合防疫措施》获军队科技进步二等奖。    我在猫儿洞记录湿度、温度，研究解决一线战士三烂问题（烂脚、烂裆、烂腋），我们紧急赶做的十万个浴包，为减少三烂发挥了重要作用。     我正在向野战防疫队的同志们进行战前动员，当时轮战部队的口号是：争当文明之师、威武之师、胜利之师。我们的口号是：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健康，一切为了胜利。我们这支防疫队具有优秀的革命传统，是所有轮战防疫队中极少立二等功的单位。返京后，我从机关处长位置下来担任这个大队大队长达六年之久。    野战防疫队汤宏业队长，左（我的同学、后调为武警大校）在著名的李海欣高地上向我介绍前沿阵地的情况     这种猫儿洞在前线还算是“舒适”的，战士们吃住睡，一日生活全在这里。    这名战士在执行任务时，刚刚踩上了越军的地雷，面部被大面积炸伤，我用右手帮他移动体位。   著名的八里河东山，我和流行病科主任邓瑛（右，我的同学，现任北京市疾病控制中心党委书记兼主任）进行疫情处理后合影。   一曲《血染的风采》一夜之间唱响祖国的大江南北，慰问团的演员正在慰问部队

       我的母校三医大，在我们最困难时候派出了预防医学专家先后两次到前线解决防疫难题，宁竹之教授（中）当时是军队卫生教研室主任，在解决一线战士爆振性耳聋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尽管他因脑溢血离开了我们，但我永远忘不了他对军队卫生防疫工作贡献。左边为王登高教授，他即是我的学友、又是挚友，几十年对我帮助都很大，先后参加了由我们保障35年阅兵，朱日和演习、50周年阅兵。他现在担任了我的母校三医大校长。    在前线无论是战地最高指挥官，还是普通的士兵，生活都是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这就是当时军区李来柱副司令员住的简易木板房，很狭窄的小屋，一张破旧木板床，很薄的褥子，左一为防疫队长汤宏业。我们当时正向首长汇报工作。

    在老山前线与军区司令员李来柱上将合影（时任副司令员）

战场的硝烟虽然离我们早已远去。但战友们舍生忘死的英雄气概，无往而不胜的报国情怀，一种追求人生崇高理想的境界，一直感染着我。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时常踏入你长眠的梦中。情系这块红土地，任记忆和忧伤怀念在我的脑际年复一年地拉长。一位牺牲战友妻子的话，二十年来一直在我脑际中回荡。这首著名的诗当时在前线广为流传。凡是参过战的战友对它都不会陌生。每当我重新读起这篇诗作时，总是泪花飘零。

吻你，我不惊醒你

这片和煦的土地是这样的安宁

墓碑前我默默地注视你

我不知道尽管这座坟莹只是生命的宿影

但那巍然屹立的英灵都是一个个不倒的丰碑

 

吻你，我不惊醒你，

这片热红的土地是这样的安静，

墓碑前我轻轻地抚模你，

我知道尽管这排排石碑再不复苏。

但那魂系南疆的每一个英名都在这样永垂。

 

吻你，我不惊醒你，

这片褐色的土地是这样肃静，

墓碑前我紧紧拥抱你，

我知道尽管我的今生的梦还没有真正实现，

但为和平而战死后生你都会那样坦然。

 

吻你，我不惊醒你，

这座正义鲜血染红的长城是这样悄静，

墓碑前我给你一个深沉的吻，

我知道尽管你再也不能感受到那炽热的爱，

但你却没有一点忧伤与惆怅。

 

吻你，我不惊醒你，

这片五湖四海英灵再现的土地是这样沉静，

墓碑前我的心在呼唤你，

我知道尽管我们再不能同枕共叙，

但爱的神灵却永远同我在一起。

 

吻你，我不惊醒你，

这片和煦、褐色、正义的土地是那样的壮丽，

是你的破碎的躯体装饰了她，

是你的热血灌注了她，

我知道尽管你们再不能亲临其境

但历史的丰碑上却永远铭刻着你们的伟绩。

 

吻你，我不惊醒你，

在这边陲小镇将烙下-一个普通女性的长吻，

为祝福你在这里静静地安息。

 

吻你，我不惊醒你…

不惊醒你…不惊醒你…

 

这首诗的原作每逢清明节一直在麻里坡烈士陵园飘荡…多少人是含着泪水读完它。                                               麻里坡烈士陵园

 

              

 

老山抒怀 晓鸿诗8.25夜   

老山血与火染红的土地，

二十年岁月苍桑也抹不去，

我刻苦铭心的记忆，

梦魂牵绕、

是我那朝夕相处的姐妹兄弟。

二十年前的十一月二十七日，

我们从北京出征，

那庄严的誓词、我们至今牢记：

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健康、一切为了胜利。

 

从麻里坡防疫队驻地、到八里河东山，

从曼棍到落水洞，从那拉口到上甘岭，

从老山主峰到李海欣高地。

无论在哪，都有我们防疫队员的深深的足迹。

我们踏遍了老山的沟壑山梁，我们的汗水和青春都献给了这片深爱的土地。

哪里有部队，哪里就有我们，哪里有疫情，哪里就是我们的阵地。

爆振性耳聋、蚊虫叮咬、三烂损伤、腰腿疼痛，这一个个科研难关在我们手中攻克。

流病侦察、水源洁治、饮食安全、生物战剂，这一道道防疫难题，普写着我们光辉的业绩。

 

我们情系老山这块土地，是因为我们曾在这里放飞生命，

我们情系老山这块土地，是因为我们的鲜血和汗水己经和这里融合在一起。

在这块土地上，

我们流着汗、流着血、流着泪。

我们三十名防疫队战友，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每一个人都一段催人泪下的经历。

 

弯弯的盘山路呵，危险的三转弯，

绿色的野芭蕉呵，静静的盘龙江，

潮湿的猫儿洞呵，烧焦的红土地，

洒下过多少战友的热血呵，

留下了多少无尽的追忆：

 

一九八八年四月八日我们凯旋在子夜，

我们没有辜负父老乡亲的嘱托，

我们无愧是文明之师！胜利之师！

二十年花开花落，二十年春来冬去，

我们惟一割舍不掉的就是老山情怀。

昔日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去，

烧焦的红土己是绿茵满地，

美丽的老山兰绽放的更加绚丽。

 

今天，老山你披着厚重的历史尘埃向我们走来，

我们对你仍保持着神圣的回忆，我们没有遗憾、没有悔恨、没有叹息！

你的精神对我们将是永远的激励，

因为在你的面前我们径历了生与死的抉择，血与火的洗礼，苦与乐的锤炼，

使我们感悟到了人生的真谛。

 

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在这里相聚，

憧憬未来，我们有万千的思绪，

从战争中走过来的我们，将会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

为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后代，永远和平、和谐，献出我们宝贵的时光和毕生的精历！

     以下视频是笔者在纪念赴滇轮战20周年战友联谊会上的即席诗朗诵。摄像和摄影：李德生。涉及军事题材已在网络公开发表。